“你特麽有病吧, 出門吃沒吃藥？”

劉川搓了搓嘴邊因為撕裂流出的血，味道腥腥的，大步走過去揪住張也的領子, 隨即往後使勁一推。

張也被三個男生環繞著, 根本沒有機會再上去打他一拳，而剛剛被打過的肚子感覺生疼, 這其實不是他第一次跟這幫人起口角了。

一個月前的小測驗中，坐在旁邊的劉川幾個人總是纏著他, 讓他把答案抄好傳給他們, 但張也性子直, 任憑他們幾個怎麽折騰，他就是無動於衷。

那天晚上放學，他直接就被好幾個男生莫名其妙地圍住了, 上來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雖然這幾個男生裏面沒有劉川的影子，但他離開的時候看到那幾個男生去找劉川一起抽煙了。

他也知道現在待的重點班不好混，但又絕對不想跟那夥人淪為一路, 心裏想著忍忍就罷了，他父母辛辛苦苦供他上學，還是成績最重要。

可是, 剛才他聽到劉川說話的時候，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你昨天到底對安悅悅做什麽了？”

劉川眼珠子一轉，馬上明白他行為背後的動機了，大笑了兩聲：“我說呢, 原來你喜歡安悅悅啊！”

“你昨天到底對安悅悅做什麽了？”張也不依不饒。

“男女待了一起，還能做什麽啊……我看你個書呆子肯定連戀愛都沒談過吧！”

“你是禽獸嗎？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怎麽舍得傷害她呢？”

劉川聞言氣得火大：“我看你是不長記性！”

說完劉川又上前打了他兩拳，張也嗚咽了一聲，兩只手拼命地掙紮著，可無奈對方人太多了，他單薄的影子映在地上，顯得很絕望。

“你懂個屁！你不也是看上安悅悅長得漂亮，身材好嗎？”

“我不是。”

“還嘴硬是不是？”

張也死死地瞪著劉川，氣勢並不輸他。

劉川半晌之後笑了出來，心想他跟個呆子置什麽氣呢。

“那姑娘說白了，就是別人玩剩下的，老子還不稀罕呢，你喜歡就讓給你好了！”

張也白皙的額頭上面暴出一根根青筋，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他一把就將旁邊控制他的兩個男生甩開了，照著劉川的方向徑直地撲了上去。

上課鈴聲響起來的時候，他的意識才慢慢清晰，此時劉川正躺在他的身下，被他死死地拽住了脖子，旁邊圍了好多學生，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把他拽了起來。

躺在地上的劉川這才緩緩地站起來，臉上粘了好多血，張也發現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可怕，那個表情好像在說：你給我等著。

“哎，你們聽說了沒有啊……剛才大課間的時候重點班的男生在體育館旁邊打架讓段長給抓住了哎……”

“什麽？重點班男生打架，這可不多見啊，誰啊？”

“好像是一個叫劉川的男生被打了，我看見段長帶著學校保安火急火燎地往那邊趕呢！”

“……這個人我好像聽說過一點，之前在走廊的時候見過他，看起來不像是會被人欺負的啊！被誰打的，你看見了嗎？”

“當時人特別多，我看得也不是很清楚，就一個穿著黑白格子襯衣的男生，不認識。”

講臺上面的數學老師正拿著練習冊給大家講一道證明題，安悅悅聽得直迷糊，索性就拿著彩色油筆把每一頁的頁數那裏塗上顏色，後桌的兩個女生一向八卦，她一開始也沒在意，直到聽到劉川的名字和黑白格子襯衣之後慌慌張張地轉過頭問：“你說的那個黑白格子襯衣的男生長得高麽，瘦不瘦，褲子是什麽顏色的？”

在聽完她的描述後，安悅悅可以很確定那個男生就是張也！

“小瓊小瓊！你聽到她們兩個說的了嗎？”

楊小瓊也是一頭霧水，又問了韓奕晨，他是政治課代表，剛才大課間的時候幫老師看作業去了，根本不知道體育館那邊發生了什麽。

“你先別著急，等下課了我們一起去重點班找張也問問。”

“不行不行，要不然我現在就給他發個短信問問吧？”

說完，安悅悅就開始找手機，然後把臉埋到桌子下面打字，卻被正在講課的數學老師看了個清清楚楚。

“說了多少遍，上課不能玩手機！”數學老師毫不留情地把手機給收走了，“放學之後找你們班主任要去吧！”

安悅悅被罰站了半節課，待下課鈴聲一響，她迅速拉著楊小瓊朝著十八班跑。走廊裏面被急著去食堂吃飯的同學占滿，安悅悅找了半天才找到了個認識的女生問：“同學，請問你看見張也了嗎？”

那女生看到安悅悅的時候嘴巴長成了個O型，不可置信地說：“安悅悅，你不會還不知道呢吧……大課間的時候張也和劉川據說是為了你打架，張也被段長帶走了，現在還沒回來呢……”

安悅悅的小臉一下子變得煞白，嘴裏嘀咕著：“為什麽……要打架啊？”

楊小瓊想到問題的關鍵：“打到什麽程度知道麽，有誰受傷了嗎？”

那女生想了一下回答：“張也……好像看起來還好，劉川據說爸媽趕過來，帶他去醫院了……”

安悅悅聽到張也沒事之後，緩了一口氣，可還是想不清楚怎麽會為了自己打架。

學生們熙熙攘攘地往外面擠，沒過了一會兒，走廊裏面就變得空空蕩蕩的，兩人顯然也顧不上吃飯了，打了個電話給韓奕晨他們，幾個人一起往段長辦公室那邊走。

快要走到的時候，走廊裏面出現了張也的身影，他身子靠在墻壁上面，兩只手抱著頭，一動不動。

安悅悅趕緊小跑著過去，拉了拉他的胳膊。

“你們怎麽來了？”

“出什麽事了？你怎麽不接電話啊……”安悅悅滿肚子的疑惑想要問他。

韓奕晨註意到他的外套皺皺巴巴的，好多地方還染上了泥土的黑色，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麽難處跟哥們說啊，你這單槍匹馬的……哪裏受傷了嗎？”

張也機械地搖了搖頭。

“因為什麽事情啊，誰先動的手？”

張也潤了潤有些幹燥的嘴唇，開口：“我先動的。他們有好幾個人，我也沒想到我能把他給制住。”

楊小瓊插了一句：“那劉川怎麽樣了，受傷嚴重麽，段長怎麽說的……”

“他怎麽樣我不清楚，大課間結束之後，他媽媽就趕過來把他給接走了，段長讓我現在就把家長給請過來，可我爸媽工作忙，沒辦法來啊，不管我怎麽說，他都不聽，還是讓我把家長找來……”

這件事鬧得這麽大，家長是肯定要請的，也不知道學校會做什麽處理。

韓奕晨冷靜地分析了一下，說：“不管怎麽說，兩個人打架肯定是雙方都有錯的，張也，你是什麽樣的人我們最清楚，如果不是劉川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你肯定不會出手打人的……那你就一定要把事情的經過跟學校說清楚，省得到時候被劉川惡人先告狀！”

楊小瓊跟著點了點頭：“對對對，張也，你跟段長說清楚了麽，你們兩個是因為什麽打架啊……”

張也決口不提安悅悅的事情，畢竟女孩子的清譽最重要了，萬一那件事情被傳出去了，安悅悅以後還怎麽擡頭見人啊，所以他只說了小測驗作弊的事情。

韓奕晨聽了之後恍然大悟:“怪不得游樂場那次，你沒跟我們去，我還奇怪呢，你說你生病了，但只是臉腫了而已……這種事情你要跟我們說的啊，以後再有誰敢欺負你，哥們我豁出命來也要幫你啊，你別總是自己扛啊！那幫人我最清楚了，他們最愛欺負不愛吭聲的人了！”

韓奕晨知道張也的性格，有什麽事情總愛在心裏憋著，別人問他也不說。其實他那次多少也看出來了，只是顧著張也的面子一直都不好問他，沒想到現在事情搞到這麽大了。

安悅悅摸了摸張也右臉上面的一大塊淤青，心疼地問：“疼麽？”

張也往後縮了一下。

“小瓊，你和韓奕晨先去吃飯吧，我陪張也去醫務室包紮一下……老師是看不見麽，為什麽劉川就好端端地被家長接走了，張也卻一直要在這裏挨罵！”

楊小瓊剛才聽到那個女生說，打架是因為安悅悅的事情，想著給他們兩個留一點空間，便把韓奕晨給拉走了。

醫務室的門鎖著，大夫可能回家吃晚飯了，安悅悅只好跑到藥店買了些紗布，創可貼什麽的，想先幫他講究弄一下。

張也安安靜靜地坐著隨她擺弄，心裏很亂，一直沒有說話。

“你別騙我，張也，今天到底為什麽打架？”

安悅悅拉著他的衣袖，不讓他逃避自己的目光。

“是不是因為……我昨天的事情……”

“昨天什麽事情？”張也挑了挑眉，裝出聽不懂的樣子，“剛才不是都說了麽，跟劉川的沖突都好幾次了，剛才他罵罵咧咧的，我忍不了就上手了！”

“哦。”安悅悅咬了咬嘴唇。

夏天的傍晚，樹上的知了叫個不停，張也有些緊張，伸手撓了撓後腦勺，安悅悅一下子看到他右手的手背上面裂了一個長口子，剛才都沒發現。

“右手伸過來！”

“沒事。”

“快點！”

安悅悅捧起張也的右手，用指肚在傷口上面輕輕地滑了滑，然後閉上眼睛對著傷口的位置輕輕地親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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